平野屋的燒魚

平野屋開在京都嵯峨山的古道上，至今四百年。店內可品嘗鄉土料理，或來一服抹茶小點心，充飢暖胃再上路。作家裡面，大推平野屋的有超愛遊京都的池波正太郎，一九六九年他便曾在小說《鬼平犯科帳 · 兇劍》中，以好幾段篇幅（騙字數）描述過這家老店。而經過了那麼長時間，書中描述的平野屋幾乎沒變，賣的東西也都一樣。招牌就是烤魚、糝粉餅和抹茶。

“平野屋的香魚味道鮮美無比，在這裡品嘗香魚，令人恍如重返百年之前，就像沉浸在江戶的氣氛裡，味覺與旅情渾然一體，這種痛快的感覺實在無法用言語形容。”池波曾說，日本老一輩愛遊京都，多少是基於這種可以回味昔日江戶時代的氣氛。因為天災和人禍，哪怕在日本許多城市，能留得下來的舊風光其實並不多，所以像京都那樣完整保留舊時代產物，而不是仿作重建的城市，確實是很難找到別處了。

因為能連繫上閱讀經驗，特意開車來吃一頓會席，和店家夫人拍了合照，就感到特別有意義。平野屋把會席分成春夏秋冬，每季只做特定料理。印象深刻是半手掌肥大的燒多春魚。會席裡面一人兩條，老婆問怎麼我連骨頭都一起吃掉，然後便在我面前示範完整起肉的方法。我說在佳佳燒烤店不是這樣吃，便也示範了一下澳門的方式，場面當然是比較野蠻。鄉村料理，優雅地享用說不定才是格格不入。這當然又是我的狡辯了。

整個會席包含全店所有名品，我主動避開了鹿肉。鯉魚不喜歡也很明確。豆腐則是真心的愛。想到人間愛恨，能像飲食喜好那麼分明就不錯了，但認真推敲的話，誰知道換一種烹調方式，心態又會否改變？食色即人生，這方面應該是真的。老闆娘留給我們的房間，門上就掛着“色即是空”的牌匾，實在太有寓意。

陸奧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