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味“原生態”美食
可能緣於畢業於燕京大學營養師的母親，我對飲食比較挑剔，不是追求奢華食品，而是爲了健康和營養，鍾情於傳統的綠色食材製作或者說用原生態食材製作的健康美食。尤其是家裏有了孫子後，我更是認真對待每一餐飯食。激素催長、增甜劑、轉基因……這些經過化學手段的食品原材，已經失卻了原先食品的滋味，儘管有點防不勝防，我也盡可能將其排除於自家飯菜外。
得知能夠參加中國作協組織的“我們向着小康走”新疆南疆採訪團，我十分高興。一是可以穿越著名的和阿沙漠公路，領略胡楊的風采，飽覽大美新疆的山山水水；二是嚮往着新疆的原生態美食，噴噴香的手抓羊肉，汁液飽滿、甜香四溢的瓜果梨桃，還有那發散着麥香奶香的饢……
在美麗的金秋十月，終於來到了久別的新疆。
新疆，在我眼裏，最具特色的食品，當然首選羊肉。新疆多鹽鹼地，由於鹽鹼地土壤中本身含有一些特殊元素，這些元素能夠很好的抑制羊的膻味兒；加之廣闊的草原、鮮嫩的青草，天山融化的雪水，使羊肉更加鮮美。
我們此行的第一餐，是在下榻賓館裏的自助晚餐。現今會議接待，自助餐飲的品類不大多，大約有十幾種飯菜供自選，幾乎沒有酒水，感覺挺舒服的。食品盤子中，一個彩繪的陶壺一開始就引起我的注意，但我更急切地是朝着能夠直觀引起食慾的美食下手，什麽哈密瓜、西瓜、烤包子、羊肉串、西蘭花等，一樣拿了一點，肚子就基本飽和了，說實話，也小有失落感，似乎還不太盡興。於是，第二次走向了食品檯。看到不鏽鋼托盤中有剛剛端來的幾把彩壺，試着拿了一壺，壺很燙，小心翼翼地打開看，原來是清燉羊排湯，淡淡的乳白色的湯水下面，是好幾塊肥瘦相間的羊排，上面漂浮着幾片碧綠的香菜葉，熱氣騰騰、香氣撲面。喝了一勺羊湯，一股特別的鮮香由口直接入腹，那羊排肥而不膩，入口即化。幾塊羊排、一小壺羊湯，一會兒就被我吃得乾乾淨淨，感覺肚腹那個舒坦，人也似乎飄飄欲仙，比煎炒烹炸、大吃大喝的感覺强多了。因這羊湯，這晚，睡得極爲踏實。烏魯木齊的這道清燉羊湯，留給我美好的記憶。
第三天，在和田的一個鄉里採訪，午間，當地接待人員將我們帶到一個大牌檔，飯店的名字很繞口，叫“玉龍喀什有名可愛可德木烤包子”，據當地人介紹，玉龍喀什是一條河的名字，有名就是有名氣，愛可德木是老闆的名字。別看這烤包子舖名字繞口，名聲卻大得很，據說很多遊客到了和田，就直奔這烤包子舖，說不來這兒吃包子，就等於沒來過和田。果真，大牌檔裏人聲鼎沸，幾乎座無虛席。售賣的玻璃亭前，上來一大托盤烤包子、烤饢和羊肉串，很快就被食客一搶而空。包子個頭很大，一隻包子差不多一隻手掌那麽大，一個十元錢能吃到飽，一個肉饢五元錢，若在平時，一個肉饢一碗粥，我等也基本能飽腹。
我們一行十幾個人，由於當地接待人員提前預定，得以進入一個有着長條桌子的房間。長條桌上每個人座位前擺放着一小碗自製的酸奶，一小碗涼粉和藥茶，中間擺放着一大盤哈密瓜和西瓜，烤包子端進來了，每人一個，外表焦香酥脆，要用銼子銼掉底部硬皮上粘着的鹽巴，羊肉粒搭配皮牙子（洋葱）做餡，羊肉保持了十分細嫩的口感，香而不膻，吃得咂咂生香，滿嘴流油。
這頓午餐看着粗粗拉拉，實則很有講究，很有生活的哲理，體現出維族美食的特色和民族的生活智慧。烤包子、烤羊肉串屬於熱，拌涼皮、藥茶屬於溫和涼，再配上酸奶和脆甜的沙瓤西瓜、甜甜軟軟的哈密瓜，涼熱均衡搭配，香甜而不上火，食肉而不覺油膩。
那是二○○七年瓜果飄香的秋天，參加吐魯番筆會，我初次領教了新疆的美食美味。在許許多多美食中，我特別記住了饢。一位酷愛家鄉煎餅的山東籍作家給當地文友留下錢，專門爲他寄了兩箱新疆名牌阿不拉的饢。後來，新疆的文友給我郵寄過這阿不拉的饢，好喜歡吃，我自己也從網上購買過，無奈路途遙遠，一般快遞公司路上至少要六七天時間。這次，我暗自給自己安排了一個重任，就是尋找一家正宗的饢舖，以後爲自己和親友們郵寄新疆老饢坑烤的饢。我特意帶了一個大行李箱，期待着用新疆的饢將其塞得滿滿的。看到活動安排上最後一項是參觀喀什饢産業園，我一直期盼着。
在和田那間烤包子舖，吃到了五元一個的羊肉饢，黃橙橙，油汪汪，面香肉香撲鼻，可謂鮮香可口，惜之先將一個烤包子吃下，沒有了旺盛的食慾；後來餐間吃到過幾次饢，總覺得還不是很盡興。沿途採風活動安排得很是緊張，也無暇顧及沿途的饢店。
終於，我們來到了久已期盼的“産業+旅遊+文化”4A級景區喀什饢産業園，喀什，是饢的中心家園，當地要使美食産業化，將南疆美食推向全國，讓南疆人民步入小康生活。一進門，看到“百家大饢坑”，心頭一喜，心裏想着這次肯定能將大行李箱填得滿滿的。解說員爲我們講解饢的歷史時，我也興致勃勃、饒有興趣地傾聽。
西漢時期偉大的探險家張騫出使西域，開闢以長安爲起點，經甘肅、新疆，到中亞、西亞，並連接地中海各國的陸上通道。千里戈壁、漫漫黃沙，沿途凡有人煙的地方，都能找到黃金饢。開通古絲綢之路，饢也功不可沒。
從大唐長安出發，唐玄奘出了玉門關，就抵達西域了。在西域，饢，作爲一種最堅韌、最耐熱、最易保存的食物，一直陪伴着他們師徒。
林則徐發配新疆，寫了許多竹枝詞，其中一首寫道：“村村絕少炊煙起，冷餅縈懷喚作饢。”自此，“饢”這個詞才傳至中原。
從張騫到玄奘，從乾隆到林則徐，講者自信滿滿，聽者也是意趣盎然，可我心裏還一直記掛着要用饢把我那大行李箱裝滿……待我們終於來到饢園的售賣區時，幾個饢店已經打烊，竟然沒有買到心心念念的做工考究、味道純正的饢。
多虧，晚間送行的自助餐有饢，每人桌前擺放着一個金黃色、噴噴香的小饢。淡淡的麥香奶香，甜絲絲的口感，品嘗過後，我偷偷地叮囑服務員，餐後幫我打包十個饢。大家就餐離開後，我到前檯付了款，拿到了十個珍貴的喀什饢。儘管不足，但總算買到了心心念念的美味烤饢。
其實，製作饢的工藝並不十分複雜精細，現今追求的就是“原生態食品”，追求原汁原味原生態，這是上帝大自然賦予萬物的最本原的一種生存狀態，新疆的饢就凸顯出作物的天然之美、自然之美和原始之美。由於地域特點，新疆小麥日照時間長，晝夜溫差大，便於養分的積累，吃起來口感筋道；加上有天山雪水滋潤着小麥的生長；冬季嚴寒抑制了病蟲害的發生，這些全都是小麥高品質的天然條件。新疆的瓜果梨桃特別酥甜、汁液飽滿，也是此理。
南疆採風，蒼茫遼闊、大美雄奇的壯闊美景，令人心懷激盪；沿途在各個市、縣雖沒有吃過一餐奢華盛宴，然所見所食的多種生態美食，各具特色，各有所長，那獨特的風味，絕對不是憑靠佐料、技藝就能調製出來的，吃了永遠也忘不了；穩定的社會治安現狀、多家當地和內地投資的農場、工廠、奶牛廠、蘋果園、葡萄園、稻田、防風固沙生態林，以及成群的牛、羊，豐豐滿滿，可以想像這片神奇土地走向小康的美好前景……
甘以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