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燈塔沙灘和熱烈地活着
買蘇珊 · 桑塔格《同時》的同時,還買了她的《論攝影》(On P-
hotography),把書拿給Isabel看的時候她羨慕極了:“憑什麼中文的精裝版一本才賣五十多元⁈”
硬皮封面上印了蘇珊 · 桑塔格的頭像,深灰加淺灰,勾勒出她深思的表情,確實好。
“你知道嗎?”Isabel說:“我見過蘇珊 · 桑塔格。”
“是在美國,那次陪Elsa去複診,在走廊等她時,蘇珊 · 桑塔格走過來,就坐在我身邊。”
我知道Elsa,與癌症搏鬥多年,是Isabel的摯友,那張她笑得燦爛的照片,今天依然在Isabel客廳當眼處,雖然她已去世多年。
“你有跟她說話嗎?”我問。
“沒有,你知道,那是在醫院。”是的,蘇珊 · 桑塔格最後得的是和里爾克一樣的病,白血病。她一直都在和各種癌症鬥爭。
人終歸是要死的。但蘇珊 · 桑塔格鬥志昂揚得令人仰慕,她的一輩子沒有白活。男人也愛過,女人也愛過,讀了那麼多書,寫了那麼多好文章。她是熱烈地活過了的。
桑塔格這樣評價里爾克、茨維塔耶娃和巴斯特納克之間的愛情與書信:他們是如此向彼此猛撲過去,作出不可能的,光輝的要求。
“猛撲”一詞好,茨維塔耶娃並不知道自己會在四十八歲時自殺,但她在書信裡向兩位詩人遞去的光芒與愛,倒像是拼盡了全力。英文有個詞叫desperado,中文翻譯簡單粗暴——亡命之徒。其實這個詞由desperate而來,原意除了絕望,還有不顧一切,極渴望之意。讀茨維塔耶娃的信,腦子裡跳出來的就是desperado,渴望着,不顧一切的人。
桑塔格說:今天,當“所有人都溺死在偽善裡”時(帕斯捷爾納克語),他們的激情和他們的執拗給人的感覺就像木筏、燈塔、沙灘。
我們也需要這精神上的木筏,讓靈魂不麻木,不下沉。
谷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