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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月06日
第C07版:新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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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筆)過了個教師節

過了個教師節

六十年前的一九六○年,沒有教師節;一個甲子後的二○二○年,就在教師節的今天,我專程造訪了六十年前初登教壇的、中山環城區寮後村的寮後學校。

六十年前的二月十九日,親愛的媽媽送我到石岐華陀廟,找到載客的自行車,自行車載着提着簡單行李的我到了竹秀園村、恒美村交界處的公路邊。而後,我就得步行,從渡頭村走到月山村,再走到可以遠看曲涌村的福涌村,才終於走到了寮後村;而今天,我坐上友人的小車,本想重走當年走過的小路、山路,但一道道新建的路,已把從前緊密依連的自然村切斷了。

好多年前,寮後學校就只剩下一個校牌,所有課室了無痕;所不及料的是,眼前連校牌都對不起、沒有了,整個校址變成了露天的健身中心。但我還記得,我曾在出了校門轉左的一個課室教四年級的課,那時,我還不到十六歲,就開始了“誤人子弟”的光陰了。我還記得,那當兒,穿不好、吃不飽,但嗜煙的先生仍挖空心思地找到煙絲,晚上,學校常在進校門左邊的一個課室裡,組織集體學習,其間,一枝水煙筒就在男先生間傳遞着;屢屢有先生對我說:“很難得的,吸一口吧!”我很奇怪,竟沒受誘惑,是我爸爸不吸煙又不喜歡別人吸煙,抑或我天生不是吸煙的苗子?總之,我不為所動,並對其無情無感至今時今日。不過,半個多世紀前目睹那些先生極有滿足感的吞雲吐霧時,竟也減弱了我的孤獨冷落、多慮多思,並有慰藉的。

凝神屏息地背對學校的遺址,我就與那棵百年老榕親密接觸。曾幾何時,它巍巍然地挺立,在經受長年累月的風雨吹襲後,只見它的一些粗大樹幹似斷非斷地墊在一個個石樁子上,可幸葉子還茂盛如昨!往昔,老榕下是學校的天然大操場;如今,聊天的人三三兩兩,擺賣的東一個西一個……已缺失過去的那種平和安寧。當然,平和安寧與熱鬧嘈雜的置換,是人們現在已不再挨饑抵餓了!

有好一晌,我又記起來了,從操場往外走就是田野,再往外走就是一條河,河對岸是大涌鄉。我曾在一個下午的放學後,找着渡口坐上小艇到大涌鄉安堂村的二婆家,二婆請我吃了一頓有油浸曹白鹹魚的晚飯,不僅令我當晚摸黑回來睡得甜滋滋的;即使到此刻拈管為文時,我仍回味無窮,覺得遠勝近些年在高檔飯店所嘗過的美酒佳餚。

理應嗑頭的是,我見到那座安然無恙的碉樓了。我曾住在二層轉三層的那個彎角。但碉樓那個有着石階的出入口卻被封死了,仰望仍有衣衫晾掛於上,可見其仍有生氣。遺憾的是,我卻無法進入其間,看一看我曾度過的,許多個萬籟清寂晚上的棲身之所了。

陳 遠

2020-10-06 陳 遠 1 1 澳门日报 content_74094.html 1 (隨筆)過了個教師節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