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醉人

消息說：寫入一九年施政報告的“未成年人控酒令”有實質進展，政府公佈由昨（十月六日）起，至十二月四日，就“預防和控制未成年人飲酒制度”公開諮詢。日後禁止在公眾地方賣酒予未滿十八歲人士。

其實酒是不會醉人的，這絕對不是歪論。經常聽到的一句話：“酒不醉人，人自醉。”信矣。或謂：王充《論衡》說過：“酒醴異氣，飲之皆醉；百穀殊味，食之皆飽。”怎能說“酒不醉人”？是的，“飲之皆醉”。問題在於“飲”這動作，這種動作由人自己控制，不飲則絕對不會醉。

不賣酒予未滿十八歲人士，驟聽之似是“年齡歧視”，其實是出於對少年的愛護，因為酒亂性。馮夢龍《警世通言 · 蘇知縣羅衫再合》說：“酒是燒身焇焰，色為割肉鋼刀。”馮又在該書之〈王嬌鸞百年長恨〉說：“不貪花酒不貪財，一世無災無害。”光是“酒亂性”三個字，已足為飲者戒，成年人尚如此，何況是一個“未夠秤”的少年人？

話分兩頭，飲適量的酒，與兄弟戚友一起，可以暢敘天倫之樂，像李白“會桃李之芳園，序天倫之樂事。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如此情景，何其溫馨。

又如歐陽修者，“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山水之樂，得之心而寓之酒也。”這位“醉翁”，醉能與眾同其樂，醒能述以文。廬陵太守，豈曾亂性？

上面說過“酒是色之媒”，亦可以說“酒是詩之媒”，酒入詩腸，自有佳句。白居易的《醉中對紅葉》，寫的正是今天的秋景：“臨風杪秋樹，對酒長年人（年老人）。醉貌如霜葉，雖紅不是春。”好一句“雖紅不是春”，流露晚年人的心境。詩人又有《問劉十九》詩云：“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天寒地凍，自釀新醅最宜邀約知己圍爐對飲夜話，絕不致亂性。

酒，只是作為生活的調劑品，因為“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没有酒這東西。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