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觀與憂患意識
閱報得悉有“後顧無憂自由行”的活動。《
說文》:“憂,和之行也。〈詩〉曰:布政憂憂。”許愼說:憂者,優游者也。舜徽說:“和之行”疑是“行之和也”,言行步之從容不勞也。今俗稱人之性情溫柔而言談從容者為油油和和,當以“憂”為本字。從《說文》的解釋,則自由行當是“憂憂和和”的活動。
不過“憂”字今專用為“憂愁”解。所以“後顧無憂”是免卻憂心。憂與不憂,在於每個人豁達與否。有人憂千年無米煮,更憂無命享千年。這種人永遠活在不開心的恐懼與困惑中。相反,有些人認為“生死有命”,今朝有酒今朝醉。像劉伶常乘鹿車,攜一壺酒,使人荷鍤而隨之,謂曰:“死便埋我。”其遺形骸如此。大有“死就罷”之慨。
陶淵明同樣豁達,他《擬輓歌辭》三首,其一云:“有生必有死,早終非命促。昨暮同為人,今旦在鬼錄。魂氣散何之,枯形寄空木。”他與劉伶有同好,而說:“千秋萬歲後,誰知榮與辱?但恨在世時,飮酒不得足。”在《擬輓歌辭》的第三首,陶又説:“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這是說:死有甚麼關係,無非寄身於山陵而已。由此觀之,那個憂“無米煮”亦憂“無命享千年”的死了,劉伶、陶淵明也死了,正如墳場的聯語:“今日吾軀歸故土;他朝君體也相同。”相同的是死後,差異之處在於生時,與其鬰鬰寡歡,何不歡歡喜喜。
講了很多樂觀的故事,而人畢竟是感性動物,有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孟子 · 告子》下:“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這是說,一個國家在內沒有依法度的大臣和作為輔佐的臣子,對外沒有相匹敵的鄰國和外患的憂慮,經常會被滅亡。由此可知憂患足以使人生存,安逸會使人滅亡的道理。用今人的語言說,就是“憂患意識”。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