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一起 甚麼也沒有發生

“為甚麼經常約我？”

“會想和聊得愉快的人多約，你不覺得很正常嗎？”

“也是。”

友人深夜來電，約我到新開的酒吧。一段久遠的記憶便突然湧上心頭。新開的酒吧設在隱秘的老街角落，樓下是通透亮白的事務所，樓上則自成一格，像一個上了鎖的寶箱，要透過通關密碼，打開大門，之後才能發現內裡藏着每個人的秘密。真實所見，則是灰色牆身配上古董小擺設，非常後現代。那夜，幾個男女邊喝着雞尾酒邊聊天，看起來像情侶。我坐下來安靜地喝着不太像樣的Salty Dog，開始聽朋友們聊着酒話，心裡又回到那個充滿爵士樂，更為昏黃、幽暗的夜店晚上。

那時候，我把遇到的每個人都當成朋友，盡可能不觸及男女關係的無形底線。與喜歡的人開開心心地見面，不帶着牽掛地說再見。一起出行，一起吃飯、喝酒，就是不牽扯到愛和喜歡的標準答案。我模糊地覺得這是一種純潔和出世的生活方式：愛而不及，若即若離，友達以上，戀人未滿。這樣的關係，是要怎樣才能達到？如何才能成全？擁有本能衝動的男士和女士，在上面所說的每一個環節都像是一場考驗。每一次考驗，都有夜店的樂聲作背景。

今天想到有些人，你原只想跟她長久地成為朋友，結果我們走錯了一步，完全無法再回頭。再回頭想，你真希望自己像那首敘事曲〈On Est Ensemble Sans Se Parler L.O.V.E〉一樣：一對男女來到酒吧，各自在自己的角落觀看對方，他們都很想靠近，但最後，他們在一起，一句話也沒有說，甚麼也沒有發生。

在很久以前，有那麼一個晚上，我在酒吧裡一直沉默地凝望着一個人，唯一說過的只有：“我就是喜歡和你在一起。”今天，我仍然記得那句話，而她，不知道還記不記得。

陸奧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