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份青春

記得那時店方開幕，老闆剛從工程師轉職成大廚，我們還是一群青澀小毛頭。由於要價不貴，對我們這些口袋如同阮囊乾淨的窮學生來說很實惠，所以隔三差五就去，常常一坐就聊個幾小時，一晃就過了大半青春。

後來大家天南地北散去，也越來越少聚在那家店。工作後可以選擇的餐廳多了起來，嘗過很多好料，但還是會懷念那家飯館的味道，於是立刻找好以前的朋友，去那飯館重聚一回。

去了赫然發現廚房移到裡面，位置少了一半，本來就不大的店變得更擁擠。老闆一樣胖，依舊笑容滿面，經歷外面眾多餐廳洗禮後，這裡的價目表看起來更親切了。

我保持每次來的習慣，始終點同樣的菜式。那一次，其中一個朋友吃了幾口，皺眉道：“味道變了，價格也貴了。”另一個朋友也抱持同樣想法。聽着他們的微詞，我沒有反駁。畢竟他倆口袋闊綽後，嘗過很多山珍海味，可以侃侃挑剔手法和用料。我雖非味覺天才，但也吃得出這味道十多年始終如一，還是當年的口味。

其實味道沒有變的，只是他們吃多了更好的美食，相較下這裡的食物自是遜色。再說，來這裡也是為了回憶從前，沉浸在令人懷念的氛圍，而非尋找精烹佳餚。就像《深夜食堂》在外頭飽經風霜的成年人，都會對一道不起眼的家常菜充滿感觸。

那次聚會結束，我們便沒有再一起來過這家飯館，偶爾，我才會跟與我一樣容易感懷的好友來這裡點一份青春套餐。幸好這麼多年過去，餐館仍能繼續經營，胖老闆的笑容仍可在臉頰擠出兩個肉球，我還能在菜單上果決地畫出最熟悉的筆劃，凝望逐漸斑駁吸附我們喜樂悲傷的牆面。

樂 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