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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4月01日
第C10版:演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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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蝙蝠俠再戰風雲》的反派角色設置

《蝙蝠俠再戰風雲》

論《蝙蝠俠再戰風雲》的反派角色設置

經典的反派,是改寫電影史的決定性角色,反派人物是其所屬時代的照妖鏡,是時代的臉譜①;反派世界觀建立在對規則的蔑視和對社群的仇恨之上,這是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認同②。超級英雄電影裡,超級反派在情節功能上必不可缺,《蝙蝠俠》系列電影能夠歷久不衰,與這一系列電影裡超級反派角色設置的成功、二元對立關係的精彩可看性息息相關。添 · 布頓導演的兩部《蝙蝠俠》電影中,蝙蝠俠作為葛咸城的特殊象徵,幽靈般地出沒在罪惡城的陰暗處,超級反派如小丑和企鵝人,形象怪異,性格扭曲,黑夜魅影般在夜色下粉墨登場。這些惡名昭彰的反面人物相比於《超人》系列的對手,更為邪惡多變,詭秘莫測。

超級英雄電影裡,超級反派有時候是具體的單一個體,有時候以聯盟形式出現,有時候會以惡勢力的形式給予抽象指代。《蝙蝠俠》(Batman,1989)唯有小丑惡貫滿盈,續集《蝙蝠俠再戰風雲》(Batman Returns,1992)則有三個反派角色——企鵝人(丹尼 · 狄維圖飾)、貓女(米雪 · 菲花飾)和麥斯 · 史瑞克(基斯杜化 · 華根飾)共同成為蝙蝠俠(米高 · 基頓飾)的對立面,這種二元對立關係,是否就如“漫威教父”史丹 · 利所說:“超級英雄電影根本上就是關於好人和壞人之間,或者說正邪之間的鬥爭”?無論如何,《蝙蝠俠再戰風雲》所呈現的二元對立關係是電影情節段落的敘事核心,它們不是非善即惡,兩者之間是一種競爭關係,也是一種對抗關係,在敘事結構上,更是一種相互依存的關係。

企鵝人是極度黑暗的首席反派,也是充滿傳奇色彩的經典反派,天生畸形醜陋,自幼被權貴父母遺棄,幸得下水道一群企鵝所救,長大後成為一班奇形怪狀的馬戲團武裝罪犯的首領,人物設定混合了特權階級與低層邊緣人的特質,即便作惡多端,其追求人權與平等、領導弱者絕地反彈的決心,不失道德情操和革命精神。直至敗亡,蝙蝠俠目睹六隻皇帝企鵝以水葬儀式告別這悲劇人生,使人心生悲憫之情。反觀現實,人們通常選擇飾演別人眼中認為“正確”的角色,但不代表這就是好人,有些人甚至沒有選擇正確角色的機會,結果如同逃避孤獨的企鵝人,犯下各種為主流社會法治秩序或道德規範所不容的彌天大罪,跟“失控的正面思考”一樣可怕,難怪添 · 布頓說:“沒有人是真正邪惡的,他們都是心理問題的混合體。”

回顧添 · 布頓的導演生涯,創作團隊從《鐘樓駝俠》(The Hunchback of Notre Dame,1923)、《歌劇魅影》(The Phantom of the Opera,1925)、《科學怪人》(Frankenstein, 1931)和《黑湖妖》(Creature from the Black Lagoon, 1954)等一系列環球影業出品的經典恐怖片中得到很多啟發,直接影響其作品的人物形象塑造。因此電影版企鵝人的黑暗形象和悲傷情懷,不是純粹複製自DC漫畫原著,而是滲入大量添 · 布頓團隊的創作元素,並進行了戲劇性視覺改造。往上可追溯至《幻海奇緣》(Edward Scissorhands, 1990)“剪刀手”愛德華的孤獨心境,向下開啟《魔街理髮師》(Sweeney

Todd: The Demon Barber of Fleet Street,2007)的殺戮快感與《小飛象》(Dumbo, 2019)的馬戲人生③。

《蝙蝠俠再戰風雲》曾被批評劇情和風格過於黑暗及充斥暴力,這跟其反派角色設置所帶來的影響不無關係。事實上,它的政治嘲諷意味及社會批判力度遠大於認為“世界不必非完美不可”的《蝙蝠俠》,直言不諱道出民主選舉背後的政商勾結。麥斯是一名民望甚高的腐敗富商,他的生意造成嚴重的工業污染,非法行為更加數之不盡,其興建發電廠的提案不被批准,便推選企鵝人當上市長來牟利。而企鵝人就大肆破壞葛咸城,藉以摧毀現任市長名聲,賊喊捉賊,讓麥斯有正當理由推選他做市長。至於服裝造型遊走於情色邊緣的貓女,本為麥斯的秘書,由於掌握他的犯罪證據而慘遭滅口,死後重生獲得一貓九命的異能及形成多重人格,既向麥斯展開復仇行動,又與企鵝人合作陷害蝙蝠俠。

總而言之,分析反派就是分析人性,看見超級反派的身影無異於看見社會的黑暗面。弔詭的是,難為正邪定分界,是世界的現狀,也是社會的常態。以企鵝人遙控蝙蝠車作案的一幕為例,蝙蝠車在城內橫衝直撞,群眾誤會蝙蝠俠是殺人兇手,此情此景,具有警世意味——人們一直受到社會事件的表象所迷惑。很多時候,社會亂象一觸即發的始作俑者,往往是嫌疑犯的敵對勢力,幕後黑手怎會輕易現身?假如終極反派是位高權重的時代楷模,就像呼風喚雨的麥斯,始終無法由象徵着社會秩序的蝙蝠俠來降服,只能借用亦正亦邪、時俠時妖的貓女的皮鞭和利爪替天行道。現實醜惡如此,總教人無奈,無怪乎關鍵時刻,貓女反駁蝙蝠俠說:“別天真了,法律對他或我們這種人都無可奈何。”

註:

①《反派的力量》,馬欣著,木馬文化,二○一五年一月七日,第十九頁和第一百八十五頁。

②《美國超級英雄電影:神話、旅程和文化變遷》,崔辰著,中國電影出版社,二○一五年十二月,第一百○七頁。

③“剪刀手”和企鵝人的形象設計師皆為史丹 · 溫斯頓;丹尼 · 德維托和米高 · 基頓這對銀幕宿敵組合,廿七年後,攜手現身於添 · 布頓導演的真人版《小飛象》。多年來,添 · 布頓在炎涼世態下,透過電影創作,為受盡歧視的外來移民、低端人口和特殊需要人士發聲,狠狠地給“美國夢”一記當頭棒喝。

令狐昭

2021-04-01 令狐昭 1 1 澳门日报 content_110440.html 1 論《蝙蝠俠再戰風雲》的反派角色設置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