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熱帶音樂
看奧運,一邊讚嘆青年人才輩出,一邊感動老將仍強韌拼戰。談論音樂有時也會把年紀當成一項因素,但畢竟與作品本質的對應關係並不簡單明顯,比較值得做文章的,大概還是“死而復生”的事件吧,而這點運動員絕對做不到。
我要提的,其實不是早前Prince的傳奇寶庫又吐出一張錄音:完成於二○一○年的《Coming 2 America》現在問世,不管音樂本身多精彩,仍免不了讓樂迷感到矛盾複雜。我要提的,是在一九九五年被朋友告知巴西樂手Jose Mauro已不幸死於車禍,最近卻親身參與絕版多年的專輯重發,終獲應得的尊重。
現年七十二歲的Jose Mauro與填詞夥伴Ana Maria Bahiana十七歲時結識,兩人同樣抗拒與中產階級劃上等號、風花雪月的Bossa Nova以及家裡傳統的天主教教養,反而以音樂即是奉獻、即是神蹟的原始信念為創作動力。Mauro的結他作曲調性抒情憂鬱,Bahiana的文字奇幻中,不乏社會批評,風格上剛好落在較早Tropicália運動及稍晚的MPB巴西流行音樂之間。
唯一一次錄音更因為名製作人Lindolfo Gaya巧妙的多聲部編曲,而格外具有戲劇張力,濃稠縈繞。只可惜一九七○年的《Obnoxius》以及一九七六年的《A Viagem das Horas》發行過程不順遂,讓Mauro未積極繼續音樂創作,甚至還被訛傳早逝。這位當年活躍於巴西軍事獨裁陰霾下的神秘天才,將他對Candomblé(十九世紀在巴西發展起來的一種非洲非裔宗教,它是通過西非傳統宗教與羅馬天主教基督教形式之間的融合過程而產生)的興趣與MPB、迷幻民謠和管弦樂結合在一起。成就出一種神聖的、純粹超越的後熱帶音樂,現在聽來依然獨樹一幟。
子 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