淪 陷

一九四一年日軍入侵馬來亞（當時還不是馬來西亞）前，馬來亞是英國殖民地。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八日凌晨，日軍突然強行登陸馬來亞北部吉蘭丹州的哥打巴魯。當天，英日雙方激戰到夜晚，英軍大敗，日軍佔領哥打巴魯的市區和機場。

由於準備不足，訓練和裝備跟不上，英軍多次吃敗仗。關丹等基地和機場遭日軍轟炸，空軍受挫，東方艦隊又失去了作戰能力，日本控制了馬來亞的制空權和制海權。一九四二年一月，日軍佔領首都吉隆坡，英軍全線潰敗，退守新加坡。五十五天，日軍全面擊敗英軍。英屬馬來群島，包括馬來亞、新加坡、北婆羅洲、沙勞越和文萊先後被日軍佔領。

再說回父親那天隨着他的父母、外婆，與弟妹一起隨人流盲目往郊區逃。幸得一華商借出住處，得以安身。那天晚上，外面傳來槍聲，天亮時有人告訴大家：日本人殺了兩個印度逃兵。

不為日本人做事，就意味着無法在原來的地方住下去。祖父母不得不帶全家往深山裡走，後來逃到武吉侖武（馬來語是“黃牛山”的意思）。山邊有一個橡膠園，園中有一間大草屋。一起逃難來的人們又遇到了好人——橡膠園主人給了大家一個安身之處。

父親一家分到高腳屋右邊那間，牆是薄木板，有木梯。因為只有一個房間，全家八口只能一字排開睡覺，但總算安頓下來。

不久，一起逃難來的人們漸漸都搬走了，最後只剩父親一家。祖父死都不肯回鎮上教書做漢奸。他買了輛自行車，學了一陣，就想做點小買賣——從泰國邊境買辣椒乾，再拿到附近賣。結果有一天，他混身是血被送了回來，原來那天他騎車不小心摔下了山坡，渾身是傷，好在無大礙。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也不會做買賣。

（父輩的往事 · 六）

谷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