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蛇上沙灘

你和我同樣是人。若問：“人是甚麼？”可能人人都知其然，卻未必知其所以然。難以用一言片語足以說明。而劉禹錫《天論》上說：“人之所能者，治萬物也。”雖然他沒有正面說明何謂“人”，但他說“能治萬物者就只有人”，而其他不能治萬物者就不是人。清人俞正夑《癸巳類稿 · 誦佛經論上》：“人者，五行之秀，萬物之靈。”

正因為人是萬物之靈，所以人可以變化萬端。變鬼變馬，變豬變龍，無所不能變。在泰國可以見到很多人妖，這是人生時所變，據說人死後則變成鬼。韓愈《謝自然詩》：“幽明紛雜亂，人鬼更相殘。”人鬼，就是人死後所化，而韓愈說的“人鬼更相殘”，是生人和死後的人（鬼）相殘殺。

人死後變鬼，這是很多人相信的，且看近日（陰曆七月）的燒街衣，就是祭鬼。而傳說中有一種稱為“人馬”的水中怪物。晉崔豹《古今注 · 魚蟲》，謂“人馬，有鱗甲，如大鯉魚，但手足耳目與人不異耳。見人良久乃入水中”。既有人馬，當然也有人魚、人彘（豬）、人熊、人蝦、人貓，還有人龍。唐黃滔《南海韋尚書啟》：“自從見作人龍，翔為鳥鳳，騰輝瑞諜，流慶皇家。”看來這人龍是人中俊傑。不過李時珍《本草綱目》說：“人龍，即蛔蟲。”說得真沒趣。

俗語說：“係龍便上天；係蛇則落地。”看來龍與蛇都是一族，只分別在天與在地。既然有“人龍”，我猜想必有“人蛇”。其實不必猜想，早已有“人蛇”的出現，豈料近日新聞又重逢。新聞報道：“珠澳海陸追捕，幸無殃及泳客”。大標題是：“大飛剷竹灣，四人蛇遭截”。人蛇竟有四條，這情景，既驚且險，因為“大飛”（快艇）剷上海灘。有謂“黃鱔上沙灘，唔死一身潺”。鱔與蛇形狀近似，這一回，“四蛇”是否變成“死蛇”？估計亦不致死，只是一身“潺”而已。

昔之人蛇，不外是偷渡，或稱“投奔怒海”，今之人蛇欲何為？不知也罷。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