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拔薤

《孫子兵法》第一章〈計謀〉就說：“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昨天說過“拔葵去織”有個“拔”字，從而想起“拔械”。械，指的是槍械，引申為武器。拔械就是興兵，挑起戰爭，因此聯想到孫子這一段警語。兵者，是一種凶兆，廣府人說的：“唔講得笑。”坊間還有鄙語：“講笑歸講笑，屙尿歸屙尿。”第一句表示應審慎從事，三思而後行；至於後一句，意謂“不同於屙尿這麼隨便”。因為它是鄙語，列入“下里巴人”之談，亦以此諧叶相襯，沒有其他意思。

撇開“拔械”不談，我的話題原是“拔薤”，因為它與“拔械”音同，竟然打開話匣便說了“械”。閑話休提，言歸正傳。薤，音械。學名Allium Bakeri,Rgl.，為百合科葱屬植物，栽培於園圃間，多年生草本，葉細長，自地下之鱗莖叢生。拔薤，是比喻鏟除邪惡勢力，施惠於民，說來有一段古。《後漢書 · 龐參傳》：東漢時，龐參出任漢陽太守，他一到任，即去拜訪著名隱士任棠。“任棠者有奇節，隱居教授，參到，先候之，棠不與言，但以薤一大本、水一盂，置戶屏前，自抱孫兒伏於戶下……”這是說龐參一到任，首先去拜訪任棠。當時任棠一言不發，只是拔下一棵薤草，搬來一壜清水放在門口屏風前，自己抱着孫兒伏在門下。龐參想了很久才悟其意：“一壜清水，是要自己清廉如水；拔掉薤草，是要自己鏟除強豪惡勢力；抱孫當戶，是要自己撫恤幼孤。”龐參遵照任棠的指示，成了當時有名的清官。“拔薤”一詞，於是作為打擊強豪的代詞。唐吳融《和馮使君題所居》句云：“三年拔薤成仁政，一日誅茅葺所居。”蘇軾《和方南圭寄迓周文之》之三：“拔薤已觀賢守政，摘蔬聊慰故人心。”

無論拔葵、拔薤，都是對人民有利的。相反，一毛不拔的刻薄成家作風要不得，而動輒拔械，更是十分危險，堪稱“尿壺養蛇”，宜慎之！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