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奇案

高一時遇到一位很棒的語文老師——班主任李國樑先生。他大學畢業分配來我們學校，第一批教的就是我們。李先生科班出身，加上對文字的興趣與研究，教學方法不與他人同，且相當嚴厲，令一直在郊區學校讀書的我們一時不太適應，卻又獲益良多。再與先生聯絡上已是他退休之後，知其後來轉去別處教書，早些年還曾赴西雙版納支教很長一段時間，是位非常優秀的語文教師。

我們聊天不多，但先生偶爾會介紹些好書。這日他推薦我看看《綺情樓雜記》，說此書寫民國時一些軼聞，頗有趣。

讀之果然有趣，當然，是小報軼聞式的有趣，每篇不過千字，內容卻豐富，三教九流，官場商場，兇案緋聞……。作者喻血輪寫此書時已六十歲，時旅居台灣，身為逋客，離鄉背井，卻不作悲聲，文字活潑簡潔，民國時的人物一一躍然紙上。

此處摘錄一則，寫的是昏淫無度的褚玉璞，任直隸督辦時駐節保定，傳其寵妾某氏與伶人劉漢臣有染。褚得知後致電北京憲兵司令，說劉漢臣通共，令其捕送保定。京中戲劇界大驚，當時四大名旦梅蘭芳、荀慧生、尚小雲、程硯秋與老旦龔雲甫一起去找張宗昌求援。張本就不喜褚玉璞，遂託畢庶澄去一次保定叫褚放人。

畢抵保定，造訪褚玉璞，寒暄之後談到劉漢臣之事，褚起身說此事甚長，容其如廁後再詳談，言畢出公事房，以電話令副官馬上槍斃劉漢臣，還說：“我在電話中聽槍聲。”完事後回房，畢慢慢說出來意，褚言：“惜哉！君來稍遲，劉伶我已斃矣。”

此事有幾個版本，但大同小異，是民國一大奇案，鴛鴦蝴蝶派作家秦瘦鷗依此寫出民國第一言情小說《秋海棠》。

（讀書劄記 · 一）

谷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