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花謝 物故者新

繼“獅子山”之後，“圓規”而來。報章說：“撑過三日兩颱，八號波懸十九小時。”不能忽略的是標題中四個較小的字：“有驚無險”。

由於兩度颱風而想起明劉基說的：“熱極則風。”他說的當不只這“四字句”，乃摘自他的《司馬季主論卜》文中。事緣邵平，秦朝時受封的東陵侯被廢而失去爵位後，他拜訪司馬季主，並向他問卜。司馬季主問他要占卜甚麼事？東陵侯說：“久卧者思起，久蟄者思啟，久懣（悶；閉塞）者思嚏。吾聞之，蓄極則洩，閟極則達，熱極則風，壅極則通。一冬一春，靡屈不伸；一起一伏，無往不復。僕竊有疑，願受教焉。”東陵侯這番話，可以代表今日澳門人的心聲：長時間的蟄伏就要想出來，由於疫情關係，近兩年了，像關鎖在籠中。不過東陵侯悟出一個道理：物極必反，熱極會生風，阻塞到了極限就會暢通。一冬一春，沒有不收縮之後不伸長的；一起一伏，必然會循環。

東陵侯既然明白“一起一伏，無往不復”之理，司馬季主說：“若是，則君侯已喻之矣，又何卜為？”事實上東陵侯是希望卜算一下自己能否恢復到昔日的富貴榮華。粵俚說：“食得鹹魚抵得渴。”有升官發財的榮華，必然也有“落馬”的風險，縱使像“八號波懸十九小時”，雖無險亦受驚，這畢竟是極罕見的現象。司馬季主對他說：占卜之事不足信。他又對東陵侯說：“你為甚麼不想想過去？有過去就必定有現在。因此現在是頹垣敗瓦，過去是歌樓舞館也；荒榛斷梗，昔日之瓊蕤玉樹也；露蛬風蟬，昔日之鳳笙龍笛也……。”言下之意是：“有幾多風流，便有幾多折墮；有幾多宵夜，便有幾多肚餓。”司馬季主認為：“昔日之所無，今日有之不為過；昔日之所有，今日無之不為不足。是故一晝一夜華（花）開者謝；一秋一春，物故者新。激湍之下，必有深潭，高丘之下，必有浚谷。”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