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停的日子

家裡裝修一段時間，我卻因工作忙碌鮮有巡視。有天，我下班後特意到現場看看，大門一開，一位穿着內褲的裝修師傅突然自浴室走出來，他一邊用毛巾擦着正滴水的髮尾，一邊尷尬地說：“我是合法勞工。”

原來，他家住珠海，因疫情無法回家，而包工頭只給他提供倉庫用作睡覺，那邊沒有浴室，故每天工作完後，都要借我家浴室梳洗……

珠澳口岸只要通關受限，澳門居民的生活就會大受影響，勞動力問題就是當中主因。例如這幾天我家樓下的廿四小時超市，從封關日起便無法再提供廿四小時服務，原因就是好大一部分工人無法到澳門上班，或者僱主無法提供住宿條件給他們，只好讓他們回珠海放假等開關通知。

很多基層勞動力，澳門人不願意幹，平日很多社會生活必需的服務都靠外地勞動力支持，因為工資也不見得高，他們只能選擇住在近澳門的珠海、中山一帶。平日為了省錢而花時間在交通往返上已經很慘，遇上疫情封關，要麼停工，要麼無家可歸，卻鮮少有人公開向他們表示同情，怕的就是挑起澳門人視外勞為“搶飯碗”的心病。但其實，他們的工作和工資水平不可能是居民就業的選擇，卻很可能是澳門中小企能維持經營，有效控制成本的唯一出路了。

這段日子，認識的書店、髮型屋和快遞公司，又回到去年疫情嚴重的時候那樣，為了維持營運，只得安置員工到門店閣樓過夜。通關前，很多人便立刻湧到核檢站和口岸，那排山倒海的畫面，一時又成為了網絡熱話……對於有家可以回、有地方可以住的我們，我覺得真的不要嘲諷這種殷切期盼。很多人因為封關，已經近三周沒有回家，沒有見過自己的家人和子女。人同此心，我們都不過是想重新過上稍為正常的生活而已。

向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