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無閡 自然妙有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大自然之奧妙，在肉眼可見之外，更是趣味盎然，別有洞天，而攝影的誕生，更將天地萬物，諸般皮相，鉅細無遺，盡收眼底。

十九世紀中葉，有英國攝影之父美譽的發明家塔爾博特首創卡羅照相法，拍下世界上首張負像相片。他研究出以一張底片（負像）便可重複沖曬出正像，繼而複製出許多張相片的技術，這種技術就是影響往後攝影技術主流超過一世紀的卡羅照相法，吸引不少歐洲科學家爭相仿效。塔爾博特後來花了前後三年時間，以生活為攝影素材，並將相片分類整理，出版代表作《自然的鉛筆》，將一場攝影實驗的結果仔細記錄。

跟英國一水之隔的法國，才華橫溢的化學家、藝術家達蓋爾，以他原創的銀版攝影法，揭開肖像攝影的序章，從旁見證達蓋爾施展魔法的觀眾席中，便有德國數學家兼物理學家埃廷斯豪森(Andreas Ritter von Ettingshausen)的身影。埃廷斯豪森對數學、物理學和光學發展貢獻良多，閒時跟一班志趣相投的數學家、科學家和藝術家研究和探索攝影，早年曾拍下一些顯微相片，這幅鐵線蓮屬的植物相是其中的例子。

藉攝影新興技術之便，歐洲生物界的學者，無不喜愛搭上科學發展的順風車，然後透過連串的光學反應，將世間萬物，拍成一張張大自然百科全書的光影書籖，當中包括英國植物學家兼插畫家阿特金斯(Anna Atkins)。由於父親的關係，她認識了塔爾博特和另一位攝影先驅約翰 · 赫歇爾爵士，更將後者發明的攝影工藝藍曬法，廣泛應用在自己的植物攝影上。一八四三年，身為倫敦植物協會成員的她出版了《英國藻類》，據說是世界上第一本攝影書，內有超過四百張藍曬圖，供科學研究及參考之用。而這幅攝於一八五二年的《罌粟花》，科學及美術價值兼備，真跡現收藏於倫敦的維多利亞和艾伯特博物館。

天工開物，有人開始蠢蠢欲動，誓要將攝影的焦點，放在九霄雲外的無垠太虛，譬如美國德裔的攝影先驅萊根漢(Frederick Langenheim)。萊根漢在德國出生，成年後移民美國，跟早已移居當地的兄長開拓攝影事業。兩人在費城開設影樓，以銀板攝影法，拍攝了歷史上首張廣告攝影的照片。萊根漢後來在銀板攝影法的基礎上，研究出彩色銀板，並成功獲得專利權。在十八世紀中葉，萊根漢兄弟相繼創下不少美國第一的紀錄。除了拍下商業上相當成功的尼亞拉瓜大瀑布外，他們更向美國人介紹立體影像和眼鏡，兩人其後更成立公司，專門設計及售賣立體圖卡，大受美國民眾歡迎。在地球上發明了許多玩意，萊根漢索性將攝影焦點放在太陽之上。兩人藉日全蝕現象，在不同時段拍攝，最後拍下了八張他們滿意的相片，被視為美國最早為人所知的日蝕圖像，其中七張，現成為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的珍藏。

撰文：杜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