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替代品

且讓我們拋開繁瑣沉重的行李箱。就正如那句俗氣卻也琅琅上口的廣告語所說：“重要的是沿途的風景。”到達目的地前的路途自有其獨特的魅力，值得被單獨提出來進行討論。

不過，且慢，在進行旅途中的小修行之前，還是先不要忘記我們避無可避的勁敵——審美疲勞。

想像一列嶄新、潔白、蓄勢待發的高鐵。隔着玻璃窗，仍在站台上的你焦急張望起來，既怕有人佔了你的座位，又怕列車提早開動，將你一個人孤零零拋在原地……終於，你好不容易坐下了，舒舒服服地。背包塞進了行李架，裝着錢包與證件的小手提袋牢牢抱在懷裡；小桌板上放着一袋仍冒着熱氣的快餐，或許還有些零食藏在外套口袋裡……

啓程了，你身旁的陌生人們或是打開了抖音，或是腦袋一歪昏昏睡去。可你下定決心要好好體驗這趟出行——這可能是一種對自我“與眾不同”的證明，也可能是因為你待在城市裡已經太久，現在忽地暴露在城市與城市間的原野內，便順理成章地生出了新鮮感……無論如何，你滑過了城與郊的過渡帶（矮樓、新起的住宅區、越發稀疏的行人），濃郁的綠意逐漸從土壤裡滲了出來，還有農田、河流、雨後山谷裡濕漉漉的薄霧——

你就這麼看了半小時。那景色沒有什麼變化。於是乎，十分自然地——你拿出了手機。

對於旅途、身邊的風景乃至於自己的生活，一個人能盡可能地“感受”多少呢？藝術史家貢布里希曾說過：“注意的本質正在於它具有選擇性。我們可以把注意力集中於視野內的某些東西，但永遠不可能集中於所有東西。一切注意都必須以不注意為背景……我們要想能看到，就必須進行分離和選擇……”（《通過藝術的視覺發現》）接下來，我便想聊一聊作家們在旅途中“看到”的東西們……（四）

李 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