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人口第一國”桂冠跌落的悲喜

有消息稱，明年印度的人口將超過中國，成為世界第一人口大國。也就是說，自古以來，中國作為世界人口第一國的桂冠即將跌落。悲乎？喜乎？

說實話，過往中國人一直認為，作為長期的世界第一人口大國似乎並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所以，自上世紀八十年代後，試圖通過執行嚴厲的計劃生育，將世界人口第一大國的頭銜丟落。可是，儘管計劃生育導致人口出生率低於人口替代水平，在人口總數上，仍然獨佔鰲頭。然而，就在當局意識到過於嚴厲的計劃生育帶來嚴重後果而放寬甚至鼓勵生育時，卻有些意外地丟失了世界人口第一國的地位。真是令人不知說什麼好。

回顧當初，助推計劃生育政策出台的不是人口學家或社會學家，而竟然是火箭專家宋健。據說，宋健的想法來自於出訪荷蘭時聽到荷蘭數學家奧爾斯德提出的一個設想，即如何在一個虛擬的島嶼上防止人口過多，並為此提出數學解法。受到啟發的宋健以此為基礎寫出《人口控制論》，並推導出中國最優人口規模為七億，而要欲使中國人口總數不超過十一億，必須實行一胎化方案。一九八○年九月，中央發出啟動計劃生育政策的《公開信》。據說，該信初稿是由宋健起草的。

計劃生育政策立論於單純地視人口為資源消耗者，而事實上，人口更是生產者與財富創造者。人口本身就是財富積累的基本要素——人力資源。計劃生育導致的超低生育率一點二，遠低於實現人口世代更替水平的總和生育率二點一，使中國人口紅利過早地消失，並步入老齡化社會，甚至引起人道災害（如，某些地區出現的男女比例失調）。二○一五年，國家實行“二胎”政策。二○二一年，實行“三胎”政策。即使如此，中國並未出現出生率上升趨勢。事實證明，在經濟和社會環境發生改變後，人們會自主調節生育率。

政策是干預問題的工具。公共政策是用來干預及解決公共問題的工具。因此，要不要制訂政策以及制訂什麼樣的政策，首先需要判斷是不是存在某種社會問題以及問題的嚴重程度。否則，現實難免會反覆出現用真政策來解決假問題的現象。

實際上，對個人來說，生育權屬於私權範疇。任何設想以公權調節私權的行為，都必須慎重與權衡。作為個人行為的生育，雖因其事關社會而具有某種程度的公共性，但是，生育政策手段應是鼓勵與引導，而非強制。因此，需要考慮把生育權歸還給個人與家庭，真正實行生育自主。

婁勝華

澳門理工大學人文及社會科學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