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查看手機裡的報站系統，顯示巴士即將到站。正要起步去追，走在前面的人卻毫無預兆地停下腳步，站在路中央，擋在我身前成了路障。條件反射般，嘴裡剛要習慣性地吐出那句不好意思時，一咬牙，立刻把話吞了回去。實在是沒有表達歉意的必要，也許我有足夠的力氣能把他們推開，然而同樣沒有這必要。

我不是在趕路，即使巴士從身邊駛過也沒有絲毫的緊張感。隨着巴士遠離視線，某個身影追了上去，一手把面前的障礙統統推開，那個身影很像是我，但也只是很像而已。一恍神，就忘了目的地，記不得自己正要前往何處。

不知所措的時候最好去繞圈，隨便圍着一樣東西來繞，便會產生相互作用的引力，這便是宇宙運行的法則。繞圈能使人安心，無論怎麼走，最終還是會回到起點，沒有所謂的對錯，對於分不清東西的人來說，這樣很好。

繞着水塘走，走着走着，某個身影從身旁掠過，於是我追了上去；果然，還是要有了目標才能邁步向前，像是眼裡看見蘿蔔的騾子，就算追不上，還是會心甘情願地向前走。

不能外出跑步的那段日子，我開始了追劇。上百集的連續劇能在幾天內看完，去掉了片頭與預告，調整播放速度，必要時跳過某些劇情，最後看了個莫名其妙的結局，又尋思着要不要再從頭看起。沒日沒夜，沒頭沒尾，就跟繞圈一樣。

後來，十六集的影集，我花了十六天時間去追。跟着劇中人去體會愛恨情仇，角色有所成長時，我亦有所穫，就像跟在他們背後慢跑。篤信宿命論的我，總覺得人在出生之前，早已親自選好了劇本。戲裡戲外，都是人生。那個很像我的人，結局可能依舊追不上巴士，但繼續追下去，換了個方式也能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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