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接住小孩子
入夜後,許多蟋蟀在荒地上叫。雨剛停,或許有些積水,蛙鳴和蟾蜍也叫個不停。那塊野地幾好,但四周都是公地鐵網攔住,會有流浪犬進出,許多野樹野果,有蛇。儘管生態樣貌豐富,沒有公眾參與,這依然不足以成為一所“自然學校”。
多年之後,許多工程在此發落,後來這裡成為圖書館、超市、社區中心、停車場、游泳池、公園、學校。有的地方大門緊鎖,居民不得其門而入。陸陸續續,許多空間開放予公眾自由使用。我所珍愛的澳門市政最難能可貴之處,是當建設一旦完工,社區各個不同階層的居民,都能盡力使用它、完備它(它們或許細節上不太完美,天知道我像關愛自己的家屋一樣,多少次投訴/提醒過工程細部)。
而使用頻率最高的,會是小孩,或許家庭機能欠缺、或是學校難以在課後看顧。他們流連在這些市政設施中,在公園玩,在開放的校園圖書館、球場、運動場與遊戲場,在展演的劇場空間,就有機會健康長大。
孩子們穿梭在這些空間裡,必須遇上善良的人:策展人,如街頭鋼琴計劃、社區藝術計劃、社工團體帶領的閱讀共聚。街坊,如借出球拍的叔叔阿姨、邀請孩子加入球賽的家庭、在圖書館願意拿起書陪着孩子們一起讀書的父母。以及,去思考這些“原本與自己無關的小孩”,他們未來人生的規劃者,去構想一條步道、一棵古樹的去留、一段水流的聲音,蒐集這些小孩快樂的時刻,也保護他們痛苦的時刻——規劃者會確保孩子們受苦時,看得到前方亮起求助的動線。
遇到這些微光,有許多小孩健康長成可愛的少年,心裡叨唸着“太好了……太好了……”,顫抖並繼續祝福。
川井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