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肥瘦

年輕時，聽過幾句不明所以，卻歷久不忘的句子。喜歡上呑雲吐霧的感覺，就為了那句抽一根煙，看能支持多少寂寞。而日子過去了，煙沒再抽，也不介意是否寂寞，但偶爾仍舊想起“我想做一棵樹”，尤其在紅葉深秋，幻想自己既枯且榮，甚或不枯不榮佇立林中，看望海枯石爛的最後辰光。

新收的補習生很可愛，跟帶她來面試的母親一模一樣，好一對圑圑圓圓的富泰。母親不停解說小朋友多才多藝，一星期七天排滿課外活動，只剩下繪畫希望更上一層樓。我當然知道她一定聽信了太多溢美之辭的推薦，小朋友接觸一下藝術總是好的，起碼可以紓緩課堂學業的壓力，能否再上一層樓，全是個人造化。到小朋友對答，問她對自己有甚麼期待，她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I want to be a tree。原來她最近跟阿媽一齊看營養師，開始減肥。她性格可能比較進取，目標是瘦到好似一條柴。更上一層的，該是一枝竹了。

上一位補習生剛去了英國上大學，她真的瘦得像條藤。天生體質決定了身形，會否膨脹如豬，完全視乎生活習慣。小朋友發育期間最怕是營養失衡，怎也說不上像大人那麼緊張，動不動就要睇醫生求救。如果真的到了要關注體重超標的田地才節制飲食，對由朝到晚都在活動的學生而言，是難以適應的。

我見過最極端的例子，小朋友家常飯餸是白灼蔬菜，清湯豆腐，日日跟家人吃減肥餐，但一點也沒有輕過，而且有越來越肥的趨勢。後來家人跟蹤，發現她放學後，一路吃到回家，沿途是麻辣燙加漢堡套餐，有時是牛雜魚蛋，再添一個乾撈公仔麵，瘦到先奇。

王禎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