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的實驗
回顧過去三次在劇場看《雷雨》的經驗,只有在北京看人藝演出的才比較接近原著。我用“接近”是根據過去閱讀曹禺本人對各種搬演的增刪、詮釋的態度,要不就是不滿,要不就是反覆、不確定。九七年到石家莊參加曹禺學術研討會,忘了為什麼有一個環節,是跟着一班專家學者走進了一個小房間,大家圍着一部小電視,然後放映了小劇場《雷雨》的片段,放映後導演跟大家簡單介紹演出和改編的背景,一眾學者就展開討論和提問。該版本將周家的大屋變成一個廢墟似的意象,傭人魯貴拿着油燈說“這裡曾經鬧鬼”開始了整個演出。最大膽的嘗試是這個版本把其中一個角色魯大海刪去,希望改變階級鬥爭的單一詮釋。這個版本的導演正是現在中國國家話劇院副院長王曉鷹。一九九九年澳門戲劇社邀請王來澳排演這個小劇場《雷雨》,以粵語演出,迴響不小。
而最近除了足跡小劇場演書節上演了《蘩漪4.48》,也在網上得知香港愛麗絲劇場實驗室為中學生演出了《解構雷雨》,雖然沒有正式觀看到該演出,但是從劇名、劇照,以及劇團過往的表演風格,其實驗性亦可以想像。
事實上接近九十歲的《雷雨》,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很具實驗性的戲劇作品,它在道德觀念相對保守的上世紀三十年代,公開談畸戀、亂倫,而且劇中傳遞的西化“悲劇”觀,也是過去中國舞台上少見的。劇本在文學刊物刊出後沒有馬上得到太多反應,反而在海外留學的學生留意到在東京率先公演,好評傳回中國,才讓劇作在內地被重視。不管從題材和美學都衝擊着當時中國劇場、文化的邊界,但又切中當時知識分子、年輕人的情感需要,《雷雨》由中國旅行劇團公演後,大受歡迎,推動了中國現代戲劇的職業化發展,為中國現代劇場美學帶來革命性的衝擊。
(曹禺又在澳門 ·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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