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不盡是牧歌

珠三角的冬天是旱季，偶爾數月不下雨，小水涌就會乾涸，各家各戶的自留地就無法種植。於是圍繞同一條水涌的人家就要合作向公家借來水車，由運河裡汲水輸進小水涌作灌溉之用。

珠三角的水車比較小型，並不是我們經常在旅遊節目中看到的大型輪轉式山地水車，而是較少見的長條形絞鏈式斗頁水車。水車在泥地上長長地鋪展開，有十來米長，人就站在汲水的車頭轆轤上，左右腳交替踩動；舀到木斗裡的水傾到下一個木斗中，一個接一個，嘩啦啦地流到小涌裡。

水車雖小，但畢竟是用鐵木之類的實木製造，要拉動它還是很費力氣的。踩完一個上午或下午的水車，我已經累至散架，第二天更會“下半身癱瘓”。村裡的男人們踩水車當然是小菜一碟，常常跟在父親後耕作的我，於是常常被取笑嬌氣。我當然很不服氣，於是每每一有機會就上水車踩上幾個鐘，直至父親放工後來接替才肯下來。

這種每事不甘落於人後的心態，在小小年紀時，固然令我成為父母的得力助手。所謂“能者多勞”，我雖“

不能”，但因為肯做，令我與同齡人相比多做了不少勞作、多捱了不少苦頭，而這樣也令我學會了不少耕作和生活的技能；更大的得着是塑造了我日後不服輸、不放棄的做事態度，令我相信只要專注、堅忍，凡事都會成功。

曾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我為自己出身農民而自卑，但當人生數十年過去，回顧少年時光，我現在會為自己這段十多年的農村生活經歷而自傲。農村的生活並不盡然是田園牧歌，或許偶爾會有詩，但更多的是發不出聲音的哭、是只能流淌在心底裡的淚。這些簡樸而努力的生活，在潛移默化中教曉了我太多樸素的人生道理，是我能夠一生樂觀而努力地活下去的奠基石。

花 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