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老狗困（車+立）記

困並非甚麼愉快經歷，況且困的還是男人、老狗。

每到周末，小狗“肥牛”就會纏着家主出街遊玩。前幾日，他們一如既往急步衝出房門，轉進樓層走廊，按亮下樓鍵。一人一狗望向樓層顯示屏，紅字從G閃現M、1、2……“肥牛”心想這位“兄”宅心仁厚，就是性子慢，蝸行牛步，急煞狗也！恍惚之際，咣啷一聲，門從中打開。“肥牛”一頭鑽進廂，家主緊隨而入，按下G字。不一會兒，又咣噹一下，到了G層。只是這一顛動相當蹊蹺，震感傳遍全身，往常“兄”脾性穩重，升降、經停幾無震動。等了好一會兒，不見門打開。家主輕按開門鍵，毫無反應——重按，也無反應——長按，仍無反應。這是困了？家主半信半疑，按響警鐘；“肥牛”繞身打躬作揖，懇求“兄”放行。

過了一會兒，頂小喇叭悉悉索索響起。大廈管理員語氣嘶啞，急切詢問狀況。家主回話門卡住，管理員連忙呼叫師傅維修。家主蹲下身子，自顧自逗玩“肥牛”。兩腿痠軟時，拿出報紙，鋪開、坐下。他輕撫狗頭，仔細打量“肥牛”，墨黑的鼻鏡居然滿佈灰白絨毛，口鼻兩側的觸鬚白如玉針，幾若透亮。十多年來，“肥牛”心性純真如初，雖仍被喚作小狗，但悄然間軀殼早已衰老——打滾撒歡時，原本粉嫩的肚腹露出皴皺的皮毛；腿腳步態龍鍾，不再輕快；慣常蜷臥一角，恨不能一日睡出二十五個鐘來。

叮叮噹噹，師傅隔着門搗弄不停。“肥牛”狗頭緊緊埋入家主懷中，家主無聊顧盼面長鏡，驚覺鏡中男人兩鬢髮腳稀稀疏疏冒出幾許白絲……

又過了一會兒，只聽哐啷聲響，師傅扒開門，男人、老狗重見天日。此際，方才察覺“肥牛”驚出一屁股的肛門腺，所過之處，臭不可聞。

雲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