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國或一國的迷思

最近有好些同情巴人處境的國家，這包括中國，紛紛重提以巴地區的“兩國論”。這個方案鹹魚翻生，儼如最後一根稻草，但這真的可以成為終極解決聖地百年衝突的手段嗎？其實“兩國論”早在一九四八年聯合國在美國時任總統杜魯門建議下，推出極為不公平的兩國方案，引發巴人難民潮和中東大戰。

以色列能贏取“六日戰爭”，並吞併更多土地，以色列人自許是大衛成功抵抗了巨人歌利亞。沒錯，小小的以色列竟然與龐大的阿拉伯聯軍之戰中勝出，的確教人嘖嘖稱奇，而以色列視之為神蹟，更確認他們是神的選民。但只要細閱有關歷史，便知除了以色列背後有美國軍援外，阿拉伯國家之間的利益爭奪和不團結，亦是造成他們失敗於“六日戰爭”的原因，不是甚麽神蹟。

打從“六日戰爭”結束後，以色列右翼心中再無“兩國論”，他們開始擴建猶太殖民區，到一九九三年“奧斯陸和平協議”唯一可令巴人成立自治政府，僅此而已，其他承諾如按一九六七年前邊界讓巴人建國等，一一落空。自此以色列不理會國際法，瘋狂在巴人自治區興建殖民區，把巴人土地割裂得支離破碎，而加沙早已和西岸無法互通。

根據聯合國人權委員會統計，直到目前為止，以色列共興建了二百七十九個非法殖民區，約有七十多萬猶太居民住在殖民區。好了，“兩國論”意味甚麽？即以方需歸還早霸佔了的殖民區土地和安置其居民到別處居住，他們會願意嗎？當然絕不願意。

事實上，猶太復國主義者的終極目的乃是要吞併他們眼中祖先的土地。只要打開以巴地圖，便會清楚隨着以色列一直不停在西岸和東耶路撒冷，興建猶太殖民區，早已把“兩國論”殺掉，而且還有沿着綠線而建的隔離牆，延綿數百公里，打散了巴人自治土地。一塊這樣支離破碎的土地，如何建國？即使能建國，但以巴兩方領土你包着我，我包着你，基於雙方互相仇視，有不共戴天之仇，兩國必起紛爭。

即使能解決殖民區問題，還有耶路撒冷的地位誰屬，特朗普在位時宣判聖城為以色列首都，那些極右錫安主義當權者絕對不肯放手。不要忘記，巴人一建國即表示流散到鄰近阿拉伯國家的四百萬巴人難民便可回歸故土，這正是以色列最擔心之處，並從不肯承認巴人的回歸權。

現在巴人自治區人口共七百多萬，再加上外面的四百萬，共千多萬，擠在小小的領土上，想起也頭痛啊！可是，根據聯合國難民法，那些海外難民的確有權回歸呢，這些他們不可否定的人權。我訪問過老一代的難民，他們仍保存祖屋的大鎖匙，而且世代相傳，無忘故鄉，等待回歸。他們對故土的感情，不容低估。

在此路不通下，早在千禧年以巴雙方都有知識分子提出“一國論”，即沒有猶太國和巴勒斯坦國，兩民族共同建立一個共和國，但可各自擁有自治權，即有兩個自治政府，對外則統一在聯邦制國家之下。不過，基於兩個民族的仇恨和政治宗教族群現實，一國方案似乎比兩國方案更為棘手。

路路不通，便只有繼續打下去，直至另一民族滅亡為止？

張翠容（香港戰地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