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荒草

離開鄉間幾年後，第一次回到那出生和成長的地方。

經過幾年的城市生活，剛回到鄉間時感覺十分不適應。那裡沒有自來水，換言之，也沒有抽水馬桶，更別說其他城市日常生活中的基本配套了。鄉間房子古舊，是用麻花石堆砌的。房子四周是由不規則石塊拼砌出來的外牆，旁邊有一個小園子，裡面除了肥大的蒼蠅和蚊子，還有寥寥可數的雞隻，邊走邊點頭，忙着啄食。

鄉間幾乎沒有娛樂。那年暑假回去，只能在村裡逛逛，到附近河邊玩水和捉魚，找找青蛙和昆蟲之類的。鄉間比城市好的地方，是在抬頭的時候可以看到早晚天色的變化。黃昏日落餘暉之際，整個天空都被染上一層橙黃，空氣中總會瀰漫着一陣獨特的燒荒草的氣味，喚不醒疲憊的身軀，卻深刻地印在腦海裡。

在往後一段很長的時間，這種氣味只留在記憶裡，因為現實生活中已被汽油和塵土氣味充斥。即使再回去老家，沒有到鄉間，只停留在城鎮裡，再也沒有嗅到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現在假期時喜歡在內地開車，到鄰近省市鄉間尋幽探秘，順便品嘗農家菜式。最近一次，我又聞到了燒荒草的氣味。氣味也是一種回憶，如同一條輕盈的小河，承載沉重的身軀，慢慢回到無拘無束的時光。嗅到那氣味，腦海又浮現了那黃昏餘暉下，每家每戶煙囪上輕輕裊裊的白煙，地上隨處可見的牛糞，而你正在身邊看着窺探回憶的我。

早前觀看影評，當中介紹了一些上世紀九十年代的老電影。那些舊片段，讓我感覺熟悉但遙遠。每個年代，都是人們回憶的一個烙印。有時我們會偶爾憶起回去的路，有時卻一輩子都不會再記起，讓那烙印的痕跡靜靜地留在過去，留在時光裡。

木 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