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的過程

一看書名，就知道主角是誰，女的、排第二。女二，泛指戲劇作品中的第二女主角距離光芒萬丈、萬眾矚目的第一女主角只是一步之遙，簡單的筆劃裡埋着沉重的不甘。本來以為這“女二”是指代，實際上，小說裡的主角真的是戲劇界中的女二。

故事一開始，女主角黃澄，在家裡是妹妹，在場內是替身，注定她是“女二”開局。她總是仰望、追隨、挑戰，每一步都走得不順利。本來我以為這故事走向會是，她如何成為姐姐的影子，或如何脫離姐姐的覆蓋，結果，她一直在尋找自己。與其說從演是她的夢想，或是證明自己比姐姐優秀，不如說這是她尋找自己的方法。在英國學成一刻，她領悟到，不要向觀眾呈現自己對角色的解讀，而要把角色眼中的一切表演出來，讓觀眾看到角色所看。換言之，每一個角色，是通過周邊的反映而建立。既然如此，活生生的人，不也是藉着身邊發生的種種來建構自身的嗎？

看別人如何尋找自己，是一件很觸動的事，會忍不住想起，自己是如何尋找自己。作者運用自己對戲劇的專業，以一場一場的對手戲去剖析黃澄，同時也感染讀者。前半部，我雖讀得投入，但也只是默默地讀。直至黃澄在一場試戲中，不自覺地釋放了自己，跟那段珍視已久而被她親手毀滅的愛情道別，我出乎意料地哭了。那場試戲中，黃澄在熟悉的劇本中扮演自己不熟悉的角色，失戀的和音歌手在醉酒時突然高歌。我沒有聽過那首歌，但讀到那一段時，我彷彿真在耳畔聽見斷斷續續的歌聲。

因為這齣戲，黃澄奪獎了，卻沒有老掉牙地揚名立萬，只拿了個新人獎。有得亦有失，拍這齣戲的同時，她的姐姐突然死了，而她只得硬撐着把戲拍完。而黃澄生命中遇見過的其他“女一”，好像也逐漸過得不如她。

我想了很久，是不是必須讓“女一”離開，“女二”才能擺脫陰霾。可是再翻看一次，便知道，這情節反映的不是“女一”離開後“女二”擔正，反而是刻劃“女二”如何面對過去的比較對象，從中窺探她的成長，以及她所找到的自我。

有句老話這樣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這本小說背景在華文戲劇圈，但雷同的工作競爭、人事傾軋，誰能說不是比比皆是呢？而在渴望證明自己的青春裡，我們都曾經把自己看成“女二”，感到被比較、被壓抑。誰會被利用、誰會迷失、誰能勇奪“女一”、誰在“女二”的世界裡也能成為贏家？這些問題都不是小說能夠解答，卻至少可以療癒，沿路走過來的你。

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