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杜莎媽媽

希臘神話裡的“美杜莎”，相信大部分讀者都不會太陌生。美杜莎原是守護女神雅典娜神殿的女祭司，因擁有美麗的相貌，而遭到海神波賽冬的侵犯，雅典娜處罰，把她的頭髮變成毒蛇，凡與她對視的人，就會變成石頭。美杜莎給人帶來一種恐怖的感覺，是情愛與關係上的恐怖。

將這個名字，冠予母親，故事會變成什麼模樣？《美杜莎媽媽》就是這樣一個故事。

最初令我迷上的，是它少有地將女性分娩的畫面，放在繪本書頁上。美杜莎在這裡，生下了一位女兒。漸漸地，我們在書中看到美杜莎媽媽用錯誤的方式去愛她的女兒。最初，是當她介紹女兒伊麗莎給村人，接生婆張開雙臂，想要抱抱她，美杜莎說：“不，你不能抱她，她是我的。”接下來，繪本着墨在美杜莎媽媽如何無微不至地照顧女兒，她用頭髮當搖籃，餵食女兒，輔助她行走，讓女兒看到遠方。而女兒開始渴望人群，想到學校去。

因為分娩的記憶太清晰了，我還記得分娩之後，渴望用自己的方式養育寶寶的心情。就像美杜莎媽媽一樣，從愛的懷抱，變成對孩子的佔有，以及對世人的拒絕。我試過分析自己產後的這種心情，感覺就像是一種創傷後遺症，我經歷了一個那麼大的、沒有人可以共感或一起去承擔的疼痛。

在作者凱蒂克羅瑟的訪談中，她講到生物學家林奈當初將水母的學名命為“美杜莎”，是因為水母的觸角，與美杜莎的頭髮極為相似。而在這本繪本中，美杜莎媽媽的頭髮，有着類似的形象。水母的觸角對其他動物來說，是一種帶有威脅的武器。美杜莎媽媽的頭髮，也是如此。它讓她和眾人充滿一種距離感。不只是這一頭亂髮的奇異形象，她對這個孩子做了太多“以愛為名”的行動，讓其他人無法靠近。伊麗莎一點一點長大，她想要上學，媽媽拒絕了她……

（一）

川井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