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衣

由細到大，對睡衣都沒有講究。兒時的睡衣，大多原是外出的T裇，穿舊了，便留着做睡衣，而褲子是嫲嫲用衣車親手縫的，用的都是在街巿撿漏的碎花布，雖說是便宜貨，但穿起來很是涼快，也很耐髒。

直到讀大學，再後來投身社會工作，我都沒有買過睡衣，穿的全是舊衣物，反正能睡得香，穿什麼也無所謂。

我的第一套睡衣是在約七、八年前逛某間日本連鎖休閒服裝店買的。還記得店裡的睡衣碰巧在減價，一套不到一百元，心想這麼多年來在家裡都沒有那樣精緻過，便衝動買了一套。

睡衣的棉料雖然有百分之九十五，但穿起來不如舊衣服舒適，蓋着被子的時候還容易悶出一身汗。所以那套睡衣很快被淪為不適合在家裡穿的舊衣物，讓了給貓咪做墊子了。

這可能與睡衣的質量無關，而是我穿不習慣吧。雖然上一篇〈冬天的新裝〉寫到我很喜歡買新衣服，但說到睡衣我是離不開舊衣服的。我喜歡新衣物獨有的氣味，也喜歡舊衣服帶來的安全感。

讀過兒童故事《爺爺總是有辦法》，孫子捨不得丟掉舊毯子，爺爺便把它做成外套，外套舊了，爺爺把它做成領帶。故事繼續下去，最後布料只剩一點點，所以爺爺給孫子做了一顆鈕扣。

舊物總是會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對其產生情感依戀。我也有過這樣的階段，那時候嫲嫲給我做的睡褲有我很喜歡的一顆鈕扣，後來褲子爛了，我特意要嫲嫲把那顆鈕扣釘在我的一個小枕頭上。現在鈕扣丟了，嫲嫲也不在了，衣服舊了，我留着當睡衣，睡衣破了，我這個不懂縫紉的孫女便無能為力，唯有捨棄。

故事裡的鈕扣最終也不見了，孫子把毯子變成鈕扣的故事記錄下來，結局是快樂的。我沒有固執地要留着舊物，而懂得從舊物中找到安逸，足矣。

月 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