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

十月快過完的某一天，因朋友一句玩笑，突然想到該去一下北京，看望我一直很想念的大姨，母親的雙胞胎姐姐。年中時她摔了一跤，傷了骨頭，又終於康復，可以自行走動了。因為十一月底有一項工作需完成，我買了月底工作結束後的機票。

十一月三日那天是星期日，一直陪着母親。那家護老院規定探視時間是下午一點到五點。五點多，母親吃完飯，刷牙洗臉，抱上床，擦了面霜，掖好被子。通常，這是我說再見的時候。

可是，這天，五點二十八分，不知為何，要離開時突然想，讓母親和她姐姐視頻一下吧。於是用微信視頻呼叫大姨。很快，手機上出現了大姨的樣子，只是光線很暗，原來她正躺在床上小憩。聽我說暗，馬上開了燈。她心情很好，我們聊了一會兒，她說剛洗了一盆衣服，有點累，所以歇會兒。我責怪她應該用洗衣機，她說呢子衣服，不大好用洗衣機。還說：“你送我那條花裙子我還一直穿着呢，你不記得了吧。”是真的忘了。聽說我月底會去北京，她特別高興。

母親雖糊塗，卻也答應手機裡的姐姐要好好的。還互相揮了手，說了“再見”。

想不到，這是我們最後的“見面”。五天後的深夜，表弟微信告訴我，大姨昨晚睡着後第二天沒醒來。送去醫院，發現是大面積腦梗，情況嚴重。我買了第二天的機票，趕到機場，入了安檢，還未登機，表弟發來消息，大姨走了。他囑我不要趕去，因為我幾小時後才能到，去了已見不到。

失魂落魄地向機場工作人員詢問如何退出安檢，忍不住痛哭。剛好李潔蓮打來電話，聽我泣不成聲，她說：“你的大姨現在離開病痛，很自在。她知道你愛她，看到你不哭，她才會更高興。”

（化蝶 · 一）

谷 雨